五十一 契约之战
“想必，各位已经知道这次集会的目的。”菲尔老伯身着不怎么协调的一身华美戎装，左手扶着腰间圣剑·焓光的剑柄，声音沉稳而平和，“从四百万年前，人类出现，我们就把他们当做自己的朋友，我们知道，在这个空旷的地方，我们并不孤单……”

晓枫寒嗤笑了一声，转过头对欧阳纤云道：“空旷。”欧阳纤云皱了眉头：“本来就空旷嘛。”站在欧阳纤云身前的聆雪头也不回的说道：“那是你做的次品。”

菲尔轻咳了一声，继续对广场上密布的天使发表演说：“但人类背叛了我们，偷去了我们的智慧之果，虽然这原本也是为他们准备的，但从这件事，我们看到了人类的邪恶，总有一天，强大的人类会反过来威胁我们。所以我们决定将他们置于圣域的统治之下，并和第一个人类亚当，签订了契约。”

晓枫寒站了起来，转身向圣殿后方走去。叶知秋抬手挡住了他，眼睛却依然直视前方：“你要去哪。”晓枫寒低头看了一眼叶知秋：“菲尔这老头说起话来一定没完没了，我要去找一位老朋友谈谈心，这里不需要我。”叶知秋苦笑了一声，放下手臂，晓枫寒走入了圣殿的阴影之中。

广场上似乎因为晓枫寒的离开起了一阵骚动，但立刻就平息下来。菲尔老伯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万年前，人类违背了这个契约，地上遍布不堪入目的肮脏，于是……”

说到这里，菲尔看了看身前四位炽天使中的一位，这位女天使一头蓝色的长发直到腰际，水蓝色的衣裙在圣光中缓缓飘动，苍玉一般带有光泽的肌肤和碧蓝的瞳孔散发着无比温柔的清光，任谁看到这样一位少女，都会相信她是水的精灵。这时她斜睨了一眼菲尔老伯，小声咕哝了一句：“还不是你让我做的。”

“大洪水之后，”菲尔老伯吧眼神转回到广场，“人类灭亡殆尽，我们也发现第一契约的不足。如果我们继续执行契约，早晚有一天会完全毁灭人类，那就是我们自己破坏了宇宙的秩序，将自己置于永恒的孤寂之中。于是，我们修改了契约，决定在末日之前，绝不毁灭人类，如大家所知，这就是第二契约。”

“人类的世界治乱兴替，秩序之神离开后，我们疲于奔波，但始终无法将人类带到圣域最初划定的道路上。直到噩梦降临……”菲尔顿了顿，广场上又起了一阵骚动，欧阳纤云则听得津津有味，迫切的想知道这段被众神雪藏的历史。

“我们最初的担心终于成为现实，人类终于对我们扬起了拳头。秩序之神的转世，被人类残忍的烧死。当时我们认为，这是战争的开端。”

欧阳纤云愣了一下，立刻想到晓枫寒告诉她，梦纤云的众多转世中，有一个是被作为魔女除以火刑的，晓枫寒当时就要毁灭那座城市，但最后却没有动手。显然这正是菲尔老伯讲述的历史，于是侧身在秩序之神的宝座上坐下，双手托腮，听得更加仔细。

“但好在我们活的年头长，想到我们自己以前，不是也有过这样战乱的岁月吗？既然我们不能让他们走上我们划定的道路，所以我们决定不再干涉人类，希望他们找到自己的未来。这就是第三契约。”

欧阳纤云听得摇了摇头，小声道：“这都算什么契约，简直是三份自说自话的决定，你们哪来的权力决定人类应该如何。”

叶知秋转头看了一眼欧阳纤云：“稍安勿躁，我们也在慢慢成长。”

菲尔老伯停了半晌，广场上一片肃穆的白色光芒，似乎再等待着某个重大的时刻。

菲尔老伯环视了广场，依然用沉稳的声音说道：“今天，我们迎来了新的选择的机会，第三契约已经到期。人类的强大各位已经有目共睹。所以，在这次集会中，我们不仅决定的是人类的命运，也将决定自己的命运，今天的决定，将是一份真正的契约，而不再是我们单方面制定的规则。”

五十二 人兽之间
幽暗的房间里，海德拉兹紧皱双眉，看着案头的尼米兹星港地图。屋外，王晨荣正在用高声喇叭向对抗凯撒的陆军的军官们发表演说。“非暴力，和平、感召”等词语不时的传入屋里。

嘭！海德拉兹一拳捶在桌子上，金属的桌面在这位资深特工的手下竟然被砸出一个大坑，一丝鲜血也从海德拉兹的手上渗出。

“呵。”身后忽然有人轻笑了一声。

海德拉兹浑身一紧，唰的拔枪转身，几乎在瞬间将枪口对准了来者。来人却不紧不慢的一抬手，海德拉兹立刻感到手中的枪，似乎受到了一辆坦克的拉扯，嗤的脱手飞出，他一惊，立刻向后一跃，离开来者面前，仔细看着对方。

对面的这个男子，丰神萧散，完美绝伦，正是黑暗流浪者晓枫寒。

“我可没有萧老板那么大的心脏，”海德拉兹这才放松了一些，“不要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好，没问题。”晓枫寒摊开双手微笑道。

海德拉兹在椅子上坐下，长叹了一声，右手揉着太阳穴，颇为疲劳：“纤云上次出来说话后就失踪了，最好是你搞的鬼。”

“放心吧，现在，所有的天使都守护着她。”晓枫寒走到桌子前，看着桌上的地图。

“呵，真会安慰我，诗都写出来了。”凯撒揉了揉脸，松了一口气。

晓枫寒轻笑了一声：“比喻有时候和现实一样准确。”

海德拉兹摆了摆手：“没空跟您老人家探讨文学问题，你不帮忙就请自便，我还有事要做。”

晓枫寒哦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海德拉兹突然从椅子上弹起来：“你真不管吗！太不够意思了！你把纤云弄走了，留下这么个烂摊子，你说怎么办！”

晓枫寒转过头：“完事了之后，你请客。”

海德拉兹撇了撇嘴，走到桌子前，指着地图说道：“我们现在控制了大部分陆军，但是没有重型装备，舰队保持中立。凯撒有一个团的兵人，整装齐备，还有地炮。不过，纤云来的时候，被一个雷劈了。”

“恩，真巧。”晓枫寒点头道，脸上依然挂着一丝捉摸不透的微笑。海德拉兹看了他一眼，故作沉吟道：“恐怕是萧老板雇了个俱乐部的人，暗中帮的忙吧。不过，除了你和老头之外，俱乐部哪个家伙还有这本事，况且这也不是老头的风格，恐怕你早来了吧。”

“恩，看来你没怎么往俱乐部的里面走过。”晓枫寒斜睨了一眼海德拉兹。

“那就下次吧，”海德拉兹耸了耸肩，“不过一个团的兵人还在哪戳着呢。”

“兵人，”晓枫寒摇头道，“恶贯满盈的东西了，你们还在用。你去仓库弄出几件破铜烂铁，还斗不过这帮货？”

“兵人已经取消很多年了，这一个团是凯撒的小秘密而已。”海德拉兹略带紧张紧张的说，“凯撒从中控区锁住了所有的重武器营地，我们一个螺丝也拿不出来。”

“嗤~”晓枫寒不屑的哼了一声，“就那几扇破门，还用我帮你开？”

“这都是小问题，”海德拉兹眉头皱的更紧了，“外面那帮小兔崽子，坚持不开一枪，要和平谈判。所以，我想请你……”

“不可能。”晓枫寒转过头，把眼睛对准了海德拉兹，令这位曾经身为将军的名宿浑身一阵颤抖，晓枫寒继续道，“我不小心想起了一件事，似乎有一次，我给了你们一件武器，结果你们用它把多半个星系抹的干干净净。这件事让我心情不怎么愉快，所以这次，最好别想让我帮你踩死谁。”

海德拉兹愣了半晌，叹了口气：“你跟我来。”说完起身走出门，回头却看到晓枫寒已经不见了踪影。海德拉兹知道他一定在暗中跟着自己，便径直走向一辆装甲车。王晨荣正在车上向军官演说，海德拉兹皱了皱眉，一跃从地面跳到车顶，打断了王晨荣：“能让我说两句吗？”

“当……当然……”王晨荣被突然被打断有些不满，但她知道海德拉兹本来是主席亲自派来协助凯撒指挥的，所以自然对他十分敬重。

海德拉兹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我刚才听了晨荣的话，为她的精神所鼓舞。我们相信，哪怕我们被枪口对准，只要敌人还有一丝良知，最终也会被我们为之呼号的生命所感动，放下武器，和我们站在一起。”

军官们鸦雀无声，海德拉兹看出，和之前那群想把凯撒生吞活剥的士兵们相比，现在眼前这些军官，至少是可以沟通的。

“但是，诸位想过没有，如果我们的敌人，是完全没有良知的法西斯野兽，他们会怜悯倒在脚下的尸体吗？”

此话一出，人群立刻骚动了起来，一名年轻的军官大声喝问：“你凭什么说那些营地里的士兵是野兽！他们和我们一样是活生生的人！只不过他们直属凯撒领导罢了！”

“他们是兵人！”海德拉兹断喝道，人群立时安静了下来，“恐怕，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有参加过16年前的那场战争，你们也不知道第九远征军的这个恐怖传统。曾经的第九远征军，拥有血色九号的称号，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作战勇猛！”刚才的军官喊道。

“错！”海德拉兹的声音铿锵有力，“因为恐怖的铁血统治！战场上，所有后退的士兵，都会被立刻处决。每输掉一场战役，相关的部队就会举行一场抽签，从十个里抽出一个人杀掉。你们知道执行这些屠杀的是什么人吗？就是你们身后营地里的那种兵人！他们现在看起来像人，只是因为还没有接到开火的命令而已。这就是为什么克雷德总统上任之后，立刻下令停止训练兵人。而凯撒，他正是当年第九远征军的一名军官。”

这些话说出后，现场更加安静，人群笼罩在一种深深的不安之中。一个声音高声喊道：“骗子！胡说！”

“我，海德拉兹上校，”海德拉兹提高了嗓音，把叫骂声压了下去，“联邦军事委员会主席的贴身特工，16年前亲自参加过那场战争。”

“是将军！”一个声音响起来，温和的嗓音因为高声而有些暗哑。海德拉兹低头看去，说这话的人，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军官正爬上自己所站的装甲车。

“对不起，你是？”海德拉兹疑惑的看着来者。年轻人已经爬到了海德拉兹身边，伸出手道：“我叫江逸然，久仰您的大名，听说您来了，特意来拜见。”

海德拉兹和江逸然握了握手。他知道，江逸然是目前星港所有舰队的实际指挥者，舰队的中立全是拜他所赐。江逸然转身面向军官：“诸位眼前的这个人，十六年前，就因为战功卓著被晋升为四星上将，后来因不满政府的官僚作风，愤然离职，当时的参联会主席，今天的克雷德总统，亲自请他出山，他自己要求降至上校，留在主席身边任高级顾问。现在，大家对他说的话，还有什么疑问吗？”

五十三 人之初
“我有一个疑问，”叶知秋侧过身子，以便能看到坐在她左边的欧阳纤云。

欧阳纤云很惊讶于这个超然世外，纤尘不染的智慧之神竟然会有一个疑问，她赶忙坐好，感到稍有些紧张：“您说。”

“你应该正在绿谷星附近的一个地方，执行某个很重要的任务。”叶知秋的声音波澜不惊，好像一潭碧水上微风吹过泛起的涟漪，“突然被带到这里，你难道不关心你的任务吗？”

“唉~”欧阳纤云轻叹一声，一双大眼睛对着叶知秋眨了眨，“那边的事情，我是应付不过来了，要不是苑然和赫尔墨斯，我可能早就死在那里了，萧伯伯给我这么个差事，实在是超出我的能力了。”

叶知秋微笑着缓缓摇头：“不要骗我，你是想从这里带援兵过去，故意在等待时机。”欧阳纤云被她说穿了心思，脸红了一下：“那……那些没什么不对吧……我只是想借用你们的力量罢了，那边可是快要血流成河了。”连欧阳纤云自己都觉得惊奇，自己对血流成河竟然能说的如此轻描淡写。似乎自从进入圣域，一种强大的超然感就笼罩了欧阳纤云的心灵，竟然让她一时之间觉得，世上的一切都与自己不再息息相关。

“你喜欢这里吗？”叶知秋突然转变了话题。

“啊……这里……圣域吗……我很喜欢，这里很漂亮啊。”欧阳纤云点了点头，这里的确是她到过最漂亮的地方。

“不是环境，”叶知秋把身体转回去，面对着圣光闪耀的巨大广场，淡淡的说，“这是你的家，只有这里，才能给你最强烈的归属感。在这里，你会觉得外面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欧阳纤云又被她说中了心事，沉默不语，低头思索着。

“作为秩序之神，不应该干涉人类星星点点的蝼蚁之争。他们自己已经学会如何处理。”叶知秋说着，由把脸转了过来，低声道，“但是，你现在是人。”

“这个地方真的好美，从来没有一个地方让我觉得这么安全，我感觉大家都是我的家人，我真想永远留在这里。”欧阳纤云小声说着，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可以。”叶知秋微笑道。

“但是，外面有我有关心我的人，大头叔、萧伯伯、杨叶，学校的同学们，还有福音号上的大家。我还要完成萧伯伯教给我的任务，我还想抓住那个杀了议长的凶手！”

“你也可以。”叶知秋仍然微笑。

欧阳纤云把手臂叠放在巨大宝座的扶手上，下巴枕着手臂，又陷入了沉思。

前面，菲尔老伯的演讲已经进行到了关键部分：“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路很清楚。第一条路：继续第三契约，对人类隐藏我们的存在，当然也不由我们统治人类。第二条路，和人类的两大文明开诚布公，在他们眼里，我们将作为一个全新的国家出现，从此走上和人类平等的道路，就像当初人类诞生时，我们的设想一样。”

菲尔老伯顿了顿，广场上响起一片窃窃私语之声。一直在圣域生活的天使们已经对这种方式颇为习惯，很多喜欢安静生活的高位天使也不希望有人类的打扰。但是这些天使们知道自己的同胞有不同的想法，也知道他们的痛苦，所以互相交换着眼神，都在等着堕天使们开口，谁也不打算表示同意第一条路。

果然，一位站在前排的瘦高力天使，向前走上了圣殿的台阶，转过身朗声道：“我离开圣域已经几千年了，请允许我为诸位口中的堕天使说几句话。”此话一出，整个广场立刻安静了下来。离开圣域生活的天使位阶一般都不高，这位力天使已经是个中翘楚了。而且高位天使都懂得尊重同胞的选择。所谓“堕天使”，其实是圣域的一些低位天使私下议论时传出的说法，本来是见不得光的。这时被这位“堕天使”当众提出，不少私下曾经议论过他们的天使，都有些窘迫。

瘦高的力天使继续说道：“几千年来，已经有三分之一和我一样的的天使离开圣域生活，甚至和人类结成伴侣。因为我的生命是永恒的，所以不得不对家人隐瞒真相，并且在人们对我的不老产生怀疑之前离开自己生活的土地。在暗中看着自己的子子孙孙不断老去、死亡，并不断痛恨着我，诅咒我的不辞而别。各位，你们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苦楚吗？”说到此处，他不死的身躯竟也显出了一丝沧桑之态，声音更是透出颤抖。很多感同身受的堕天使都点头称是。

力天使稳了稳心神，继续道：“我的子孙们，虽然拥有比人类更长的寿命，虽然天生就有与众不同的能力，但在我眼中，他们仍然是一朵朵迅速凋零的鲜花，我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他们就已经离我而去。更重要的是，我甚至不能与他们相认，只能以警察、牧师、推销员的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甚至要承受他们的冷嘲热讽。”

“当然，我也有快乐的时光。我的后代里，有人当上了将军、有人成为了英雄。最让我骄傲的是，一个流着我血液的人类，现在就坐在联邦军事委员会主席的位置上。看到他们的成就，我从不后悔当初离开圣域的决定。”

“什么！”欧阳纤云听到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说萧伯伯是你的后人？”

那个力天使吓了一跳，赶忙回过身，恭敬的答道：“回神座，确实如此，萧云天是我的后代，但他自己并不知道。”

欧阳纤云瞪大了眼睛，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叶知秋向着力天使微微一笑，缓声道：“抱歉打断你，雷米尔，你继续吧。”接着转头小声对欧阳纤云道：“萧云天今年105岁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欧阳纤云惊愕的摔进座椅，嗫嚅道：“我还以为是超能力者，寿命都会比较长……”

“超能力者，都是天使的后代，萧氏家族的谱系中，也不仅仅只有雷米尔一个天使。”叶知秋轻声向欧阳纤云解释道。

“你回去问问萧云天的爷爷是怎么死的，就会发现其实他家和圣域的关系远不止这么点。”聆雪回过头，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欧阳纤云皱了皱眉头，不再说话。

力天使雷米尔，转回身，总结道：“所以我希望，如果有新的契约，能让我们和人类坦诚相待，我们不再需要谎言。”说罢，他转身回到天使之中，广场上响起一片掌声，就连常年定居圣域的天使们也多点头称是。

掌声渐渐平息之后，菲尔老伯跨前一步，带着一丝微笑说道：“感谢雷米尔。你为我们节省了不少时间，看来大家都很喜欢第二条方案。我们以整个圣域的名义，同波罗托斯和联邦共和国建立关系。至于我们自己，大家都逍遥了几千年，还给我们几个老家伙面子，神座、圣尊的叫着，我们也都感激诸位。”

聆雪瞪了菲尔一眼：“我可不喜欢别人叫我老家伙！”

菲尔装作没听见聆雪的抗议，继续说道：“但我们自己心里清楚，我们几个耀武扬威的日子早就应该结束了。大家都活了那么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都有数，只要别太出格，我们也都不会干涉。咱们就不需要人类宪法、法律那一套了吧！咱们是个理想世界。”

广场上爆发出一阵笑声。菲尔老伯面带微笑，抬手示意安静：“不过，我还是要把其他的路说一说。免得将来有人说我老糊涂了，连话都说不全。我们中有没有人，想加入人类联邦，或者波罗托斯帝国的？”

广场再一次被笑声淹没。显然，天使们根本不需要被国家保护。即使要选择一个心理上的祖国，于情于理，也非是圣域本身不可。

菲尔老伯再次抬手，似乎在做最后的总结：“那么，当然也没人想恢复第一契约或第二契约吧？”

“有！”广场中央的一个声音喊道。

广场上瞬间鸦雀无声，众天使的目光齐刷刷的射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叶知秋向下看了一眼，立刻皱紧了眉头。

出声的是一个身穿纯黑色连帽长袍的天使，身材不高，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即使在圣光四溢的广场上，也看不清其人的相貌。

这人迈步向圣殿走去，广场上的天使纷纷为他让路，竟无一人窃窃私语。

她一边在庞大的广场上前行，一边说话，她的声音清爽温柔，是年轻女孩子的声音，但语气却凌厉坚毅、不容置疑：“枉你们自称天使、众神，每天在你们自称为圣域的这块地方虚度你们无尽的岁月，说什么让人类自己选择命运，你们知道人类是一种何等卑贱的生物吗？这群从泥土出生的猴子，灵魂中充满了奴性和邪恶。”

雷米尔重新站了出来，守在天使们为她让出的通道尽头，高声说道：“这位姐妹，我们和人类同样是出生在宇宙中的自由意志，只是寿命和力量不同，我们没有理由如此贬低人类。”

黑袍天使的声音更加高昂：“正是你们的寿命和力量，让你们看到了人类看不到的智慧。你们中的每个人，每一个都用了几十亿年的时间培育自己的灵魂，今天才有胆量在这里说要建立一个理想的国度。而人类，那好像白驹过隙的一生之中，又能懂得多少道理？！一代代愚蠢的人类，只不过是在重复奴性与邪恶的轮回罢了！”

雷米尔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平和：“姐妹，第一契约让人类几乎完全毁灭；第二契约的确让我们看到了人性的丑恶；但第三契约以来，我们把手从人类头上拿开，看看今天的人类是多么的繁荣和强大，和之前是多么不同！我曾经和人类生活了千百年，我深深的知道人类对家庭的热爱，对理想的执着。哪怕他们的寿命只有短短百年，他们的灵魂所闪耀的光芒，绝不逊于今天在场的天使们。”

黑袍天使依旧缓步前行，声音中质问的语气越发强硬：“繁荣？！强大？！你看看人类的繁荣和强大有多么脆弱！一千年前，你们在这里开会。那时你们都认为人类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还自欺欺人的以为，是那个让你们懒惰不堪的第三契约的功劳！

“但是看看那次会议之后的几百年。基因催化剂，一瓶小小的药水就几乎毁掉了你们口中前所未有的繁荣！海盗猖獗到甚至建立了自己的国家，你们口中那个繁荣的联邦竟然和这个国家建立了外交关系！人类自己制造出异形，把泽格尔星系变成一片血海。现在波罗托斯的刺客杀死了联邦的议长，你们竟然让他呆在圣域。你们打着不闻不问的旗号，为自己的乐趣玩弄人类邪恶的本性，你去问问看，泽格尔星系灰飞烟灭后的灰烬，能不能证明你们不干涉人类命运的行为！别忘了，亲手毁掉这个星系的，就是你引以为傲的那个后代！”

雷米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丝毫没有准备：“你说什么？！”

站在圣殿前的火之炽天使米迦勒走下了台阶，平静的解释道：“姐妹，我想你应该知道，秩序之神离开后，自然之轮维持宇宙运行的秩序。但是秩序之神的转世在圣域的时候，自然之轮的力量会更强，自然的秩序也会更加稳定。为了让秩序之神在圣域停留更长的时间，我们炽天使才为人类制造了那件武器。”

欧阳纤云满腹狐疑，转身向叶知秋问道：“什么自然之轮？什么武器？”叶知秋却只是看着黑袍天使，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她又把目光投向菲尔老伯和聆雪，却发现这两人竟然紧握着剑柄，菲尔老伯竟然有些颤抖。欧阳纤云知道自己再问也不会有结果，只好听米迦勒继续说。

“我们心中的道德告诉我们，我们不能给人类一个无用的空壳。但是第三契约要求我们不能干涉人类的命运。于是我和另外三位炽天使设计了启示录计划。启示录计划分为神的御座和九个天使圈层。”

“人类以为，启示录计划的中心是力量所在，其实则不然。我们把四大元素的神器安放在离御座最近的第一圈。启示录的中心，神的御座是一片真空，从第二圈到第九圈也都是真空，只是越向外，空间越小。同时我们给了人类十个封印。让他们自己选择如何使用。光明之神也曾亲自警告人类不要动用启示录计划。”

“如果不封印神器所在的第一圈，四大元素的力量会永远相互平衡，不会产生任何危害。如果不封印神的御座，爆发出的力量相互吸引，在御座的真空中相互湮灭。即使将第一圈和御座全部封印，力量爆发后，从第一圈传递到第九圈，在真空中相互接触，也已经湮灭殆尽。如果使用全部十个封印，外圈的九层封印，正好可以挡住全部能量。”

“但我们没有想到的是，最后人类竟然封印了除最外层之外的所有位阶，爆发的能量从前八层封印中泄露出来，空间最小的第九圈，又不能让能量完全湮灭，所以才发生了泽格尔的那件事。这是唯一能释放启示录计划最大力量的方式，想不到人类误打误撞，竟然赶上了。在那之后，我们便收回了神器，现在的启示录计划只是一针安慰剂罢了。”

黑袍天使停下了脚步，冷笑了两声：“你们可真是煞费苦心啊。可是，尊贵的炽天使，你别忘了，人类可是吃过智慧之树上的那颗果子，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误打误撞呢，或许是你们被耍了才对！”

启示录计划是米迦勒最失意的事件之一，私下他也曾无数次有过这样的疑问，这时被黑袍天使一语中的。米迦勒只好摇了摇头走回圣殿的台阶上。

黑袍天使继续厉声说道：“你们既然知道正确的道路，又拥有引导的力量，却对人类置之不理，现在竟然还想和人类平起平坐！你们想过没有，往日信仰的神灵，今天竟然和自己坐在谈判桌前，这会让人类多么骄傲，心中那点残存的敬畏，也会消失。人类将怎样面对一个失去信仰的未来！你们简直应该对人类的所有苦难负责！”

“我们的信仰，是自己心中的上帝，是自己灵魂深处的道德！”欧阳纤云从椅子上站起，高声道。

黑袍天使似乎吃了一惊，抬头看着欧阳纤云。

欧阳纤云稳了稳心神，用平和的语气继续说道：

“我是一个人类，我清楚的知道我们的信仰和敬畏，并不是来自于我周围这些会说会笑的生灵。在我看来，他们和人类同样是出现在这个宇宙里的生命，只是他们更加强大，更加美丽，更加有道德。他们也许是人类的榜样，但绝不应该是人类的鞭笞者。鞭笞下的和平，从来就不会长久。菲尔老伯刚刚给了你们最大的自由，这正是因为你们心中有神圣的道德，已经不需要法律的约束。”

“而人类，也在向这个方向努力。是的，我们的道德不完美，因为人的本性并不完美，我们也没有几亿年的时间去完善它。但是我们找到了弥补它的方法，我们有民主、有法律，在这样的社会中，我们追求着道德和自由的理想！我们有什么错吗！”

说到激动之处，欧阳纤云感到热泪盈眶。想到自己是在谈笑间就能毁灭人类的力量面前，为人类的未来抗辩，又紧张得有些战栗。

“没错，可能非常非常缓慢，但是我们的确在进步！在你们永生者的眼中，这应该更加明显！

“没错，基因催化剂引发了暴乱，但那是永生的诱惑，在座的各位，你们不必品尝死亡的滋味，当然不知道那种诱惑的致命。但是当人类发现它只能让身躯永生，却不能像你们一样，让智慧延续时，人类毅然的放弃了它！当然会有人反对，但是我们从混乱中重整了秩序，并且惩罚了用暴力镇压诉求的人！”

“不管是不是我们自己制造的，不管是不是利用了炽天使们的苦心，我们打败了异形。如果真的是那种武器毁灭了泽格尔，我们也只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选择了错误的手段而已！而且是为了拯救更多无辜战士的生命。”

“最高法院已经签发了特别调查令，我们在尽最大的努力查清杀死议长的元凶。没错，我们的努力在你们看来微不足道，你们已经找到了凶手，而且他现在就在圣域。那么，就请让我亲手把他带回去。”

“我们花了几千年，才赢得了今天的自由，我们仍在前进！我们不应该因为天生的、我们一直努力对抗的邪恶而受到惩罚！”

欧阳纤云说完这番话，广场上一片寂静。好像三亿天使，瞬间屏住了呼吸。

“啪……啪……啪……”叶知秋微笑着抬起手，为欧阳纤云发出了掌声。接着，菲尔，雷米尔，四大炽天使，也都鼓起了掌。

几乎是一瞬间，零星的掌声演变成了广场上排山倒海的巨浪，整个圣查拉图斯特拉广场化为了一片圣洁而喜悦的海洋。

良久之后，掌声才渐渐止歇。

黑袍天使冷笑了几声，那笑声简直能冻结整条河流：“小姑娘，看得出，你是学校的高材生。不过你来到这个世界上，还不到17年，你只会在这里夸夸而谈罢了。你并不真正了解，人类可以无知和邪恶到何等地步。到那个时候，绝望会让你希望神的出现。也许那个时候，你希望的不仅是神的鞭笞，甚至是神的毁灭！”

雷米尔这时已经有些动怒：“我呢！当人类出现的时候，我就早已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我和人类一起生活了上千年，我也不够了解人类？！”

“哈哈哈哈哈！”黑袍天使放声大笑，清脆的声音和不羁的笑声相互冲击，诡异的气氛让人不寒而栗，“相信我，没有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人类！”

说着，她伸手放下了黑色斗篷的帽子。

众神一片沸腾！

出现在广场中心的这个女孩，长长的黑色卷发，精致而清冷的面孔，雪白的肌肤，纤细的双手，拥有非凡的美丽。

但是她的周身没有光晕，没有光环，没有光翼，甚至没有一点灵质！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人类！只是那件黑色袍子上的法术，让众天使没有发现这个秘密。

叶知秋摇了摇头，叹道：“果然是她。”

欧阳纤云满面惊奇，她也万万没想到，除了自己之外，众神大会上竟然会出现另一个人类女孩，而且她一露面，竟然让众神大惊失色：“她是谁？”

“最早的人类，亚当的第一个妻子，莉莉丝。”菲尔一字一顿的说道，右手缓缓抽出自己腰间的圣剑，肃杀的金色光芒立刻弥散开来。

五十四 备战
最早的人类，竟然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查拉图斯特拉广场上一片沸腾。惊讶让天使们不知所措。

菲尔老伯拔出腰间的圣剑焓光，四大炽天使也走上了圣殿的高层，聚集在菲尔和聆雪周围。

“把剑收起来吧。”叶知秋站起身，走下台阶，进入和由炽天使围成的圈子，“她只是一个人类而已，虽然比我们第一次见到她时强大了很多。”

“四百万年，”聆雪看着广场中心的莉莉丝，“如果她是人类的话，早就应该死了。和她一起出现的亚当，在天使的眷顾下，也只活了九百年。不管如何改变身体的构造，从泥土出生的躯体，不可能活到现在。”

“也许，”叶知秋语气中透出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们的总天使长，给了她一些我们不能提供的眷顾。菲尔，你也是为了这位故人才如此兴奋的吧。”

“我可不相信，他会毫无目的把可爱的莉莉丝送到圣域的中心来，”菲尔把圣剑叱的插入地面，单手扶着剑柄，语气凝重，“总天使长现在可能在圣域的任何一个地方。”

米迦勒转过高大的身体，向着莉莉丝高声问道：“莉莉丝，你的老朋友在哪？”

莉莉丝无奈的摊开手，双肩一耸：“我可不知道，你们不是全知全能的神吗，还用问我？”

叶知秋走到圣殿前方，环视了广场一周，天使立刻全部安静下来。叶知秋淡淡的说道：“我不能窥探自由意识的选择，正是因此，宇宙的未来才充满不同的可能。我想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但是从你开始说话，我就认出了你。莉莉丝，我很惊讶于你回到圣域，不管是什么原因让你活到现在，并有了超越人类的力量。我们绝不会伤害你。但是，总天使长一直威胁破坏圣域和人类的契约，我们也不能允许他一意孤行。”

“我知道你读心的本事，所以他根本没有告我他的计划。但是我只知道一点，如果你们杀了我，他绝对会让你们鸡犬不宁，让人类给我陪葬！”莉莉丝讪笑着回答，丝毫没有显示出畏惧。

“杀了你？你太小看我们了！”菲尔老伯从炽天使的圈子里走出来，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但是你暂时也不能离开这里。”菲尔老伯又对广场上的众天使说道：“现在大家看到，我们的老朋友回来拜访我们了，看来会议只好先进行到这里。愿意离开的，愿意回到自己住所的请自便。如果谁有空，就请到圣域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我们这位老友的踪迹。如果找到了，立刻通知我，千万不要贸然和他冲突。”

话音刚落，光华飘动，天使们各自散去，广场上只剩下莉莉丝和圣殿里的众人。看到天使们如此紧张，欧阳纤云也从圣殿跑到叶知秋身边，问道：“她是第一个人类？总天使长难道不是和我们站在一起吗？”

叶知秋带着欧阳纤云向神殿侧面走去，边走边说道：“总天使长路西法，四百万年前因为人类的事和圣域不合，在一场大战之后带着莉莉丝离开，之后一直找机会破坏契约。”

听到这个名字，欧阳纤云突然一阵恍然：“路西法，是人类传说中的魔鬼头子撒旦吗？他很厉害吗？”

叶知秋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欧阳纤云道：“他的强大，难以用语言形容。”说罢伸出手，在墙上一块粗糙的古砖上连敲了三下。那砖吱吱扭扭的从墙里自行凸了出来，最后啪的掉在地上，砖的后面露出一对匕首，如柳叶般的修长双刃，黑柄银刃，一柄刀刃上紫光闪动，另一柄青光游走，煞是好看。叶知秋伸手取出匕首，交到欧阳纤云手中：“这对匕首，名叫紫电青霜，拥有让一切生命沉睡的力量。对有些天使也能起到作用。这是你身为人类，对抗天使的唯一办法。”

欧阳纤云接过匕首，有些犹豫：“我为什么要对抗天使？敌人不是只有路西法一个吗？”

叶知秋右手一抬，将砖块复原，同时摇头道：“路西法可能会控制其他天使，而且……”叶知秋面色凝重，“恐怕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军队。”

“哈？”欧阳纤云没有回过神来，叶知秋就已经走回到神殿中央。

菲尔老伯正为路西法的所在一筹莫展：“圣域地方太大，他可能会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即使有天使找到他，也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必须知道他确切的所在。”

“那他最想去哪呢？”欧阳纤云跟在叶知秋身后走来。

“如果想造成麻烦的话，”聆雪沉吟道，“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毁掉自然之轮。”

“但是自然之轮设有结界，除了至高神外，没有任何生命体可以接近。”米迦勒表示怀疑。

“不，”叶知秋面沉似水，“那个结界，是阻止任何不完全的生命体接近，所以菲尔和聆雪，虽然拥有光明与黑暗的法则之力，也不能穿过那个结界。但是路西法……”

“路西法有全部元素之力，是可以穿过结界的。”聆雪接话道。

“加百列，”菲尔对那个蓝发蓝眸的少女炽天使说道，“你在这看住莉莉丝，我们其他人赶到伊甸园去。”

加百列瞪了一眼菲尔：“又让我干这种杂活。”但还是走下圣殿，微笑着向莉莉丝招了招手。”

“万一路西法先来这里救莉莉丝怎么办？”米迦勒皱眉道。

“没关系~”已经渐渐走远的加百列挥了挥手，“就算他把我打散了，再过一万年，我照样回来干杂活。”

“水之炽天使，加百列。我真是受宠若惊啊。”莉莉丝迎了上来，冷然道。

“女孩子之间比较有话说嘛。”加百列露出一朵浅浅的笑靥。

看加百列和莉莉丝已经渐渐走远，聆雪突然说：“我去把晓枫寒找回来。”

“我已经让赫尔墨斯去找他了，他只说去找一个老朋友，我们根本不知道在哪，现在情况紧急，指望不上他。你我是唯一能和路西法正面对抗的力量，你必须留下。”菲尔坚持道。

“得了吧老头！”聆雪双手叉腰，毫不客气，“我们俩人和他打，就算加上三个炽天使，一天之内也不可能有结果，到时候圣域早就不成样子了，只有把晓枫寒找回来，才能马上解决问题。赫尔墨斯那个家伙的确经常送信，但是论速度，恐怕还没谁比得上我吧。”

菲尔一时语塞，叶知秋道：“聆雪去吧，我也不会坐视不理。”欧阳纤云赶忙道：“他有可能在……”话还没说完，聆雪早已不见了踪影。欧阳纤云只好吐了吐舌头。

“纤云，”菲尔老伯拍了拍欧阳纤云的肩膀，“我会告诉赫尔墨斯，让他把你送出圣域，现在的你，离路西法越远越安全。伊甸园和自然之轮在东方，你尽量往西面走，赫尔墨斯很快会找到你。”

“哦……”欧阳纤云本打算提出，想把杀死议长的凶手带回联邦，但看目前的形式，一定是没人顾得上这种事了。只好点了点头，把紫电和青霜插进绑在大腿上的刀鞘，一个人向西边走去。走出广场的时候，她瞥见莉莉丝正和加百列坐在一张石凳上，加百列正兴致勃勃的和莉莉丝说着什么，莉莉丝则静静的听着，不时的插上一两句，完全不像一个囚犯和她的看守。欧阳纤云走过她们身边时，加百列满脸笑容的向她挥了挥手，欧阳纤云也挥手回礼，但看到莉莉丝那冰冷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冷战，快步向西走去。

五十五 阴火
图书馆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大天使带着三个守护天使走了进来。死魂紧张的站了起来，他对面的特使则不紧不慢的说：“放心吧，他们不会找你麻烦。”

大天使走到死魂和特使面前，点了点头说道：“兄弟，刚才你们不在场。我来告诉你们一声，路西法可能已经回到圣域了，如果见到他，立刻告诉光明之神。”

特使也颇为和善的说：“知道了，祝你们好运。”天使们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大天使错过死魂身边时，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死魂浑身紧绷，一言不发。

天使们离开后，死魂才敢坐下。“你看到了，”特使把桌上的书合起来，“圣域现在有麻烦了，元老院篡改了神典，你恐怕根本不知道路西法是谁。”

死魂点了点头：“在下的确不知，但想来此人能和众神为敌，来历一定不凡。”

特使摆了摆手：“那却不是你应该关心的。现在你只需拿到一样东西，就既帮了圣域的大忙，又帮了陛下的大忙。”

死魂连忙起身施礼：“请特使明示。”特使续道：“想必你还记得，你曾在萧云天处见过过一个年轻女子。”死魂点头：“那女子虽然没什么本领，却会使一种奇特法术，若是着了道，全身动弹不得，但她完全不能自如运使，倒也没什么棘手。”特使正色道：“你不要小看她，她是路西法的党羽，所以身怀邪恶之法，现在圣域的白玫瑰圣典被她盗走，你若是能把它夺回来，众神定会对你感激有加。”

死魂有些疑惑：“我不敢求众神感激我，但众神要想擒住那女子，夺回白玫瑰圣典，简直轻而易举，如何能让我插手？”

“哼，”特使冷笑一声，“这当然是众神安排的试炼，众神本想将白玫瑰圣典中的法术传给帝国一些，所以故意默许其被盗取，现在让你去夺回来，就是看看帝国配不配享此殊荣。”

死魂恍然大悟：“若是这样，那我自然尽力而为。”说罢抬眼看着特使，眼神中还有些疑虑。特使干笑了两声：“恐怕你还是不信我，好罢，就让你看看我的真身。”说着拉开长袍上的挂绳，长袍委地，死魂面前站的是一名身材矮胖的男子，白衣白裤，三道圣光在周身起伏激荡。

死魂见状忙把头低下，神情惶恐：“原来是天使驾到，在下有眼无珠，望天使赎罪。”

特使冷笑一声：“什么罪，你早就看出我不是凡人，只是等我自己说破罢了。去吧，那女子正从圣殿广场向西走，夺得白玫瑰圣典后，会有人接应你。”

“遵命！”死魂心情激动，一离开图书馆就飞奔起来。

特使看着死魂离开，脸上不觉露出了一丝笑意，转身走进图书馆内部。一个阴暗的藏书阁内，红色的火焰吡波作响。特使推门进入这个房间，看着被困在火圈中央的四翼天使：“放心吧，赫尔墨斯，我们已经派人替你去接那姑娘了。”

火光将赫尔墨斯的脸照的有些苍白，此时的神之使者面无表情：“蒋大仁，你既然在人类那做特工做的那么快活，怎么又和路西法混在一起。你知道，要是伤了转世圣女，你会有什么下场？”

“你在威胁我，”蒋大仁冷然一笑，“我看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这个小机关是路西法亲自设下的，除非有炽天使的力量，休想从里面出来，现在炽天使都找路西法去了，你就在这看看书吧。”说罢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朝赫尔墨斯扔去。书一碰到火圈，立时便呼的化作灰烬。

“哦，我倒忘了，现在你和外界是隔绝的，从外面感知不到你，你的灵力也传不到外面，想给人送信的话，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