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鹭起】第二部·序

       特伦十二,战争阴影下的罪恶之星。

 

       十六年前,泽格尔异形战争的阴霾中,这颗星球上,联邦支持下的特伦共和国和坎姆尼斯特共和国的对峙正进入白热阶段。两个国家都宣称拥有特伦十一、十二和十三三颗星球。而实际上特伦十一已经被特伦共和国完全控制,并且驻防了联邦第七远征军团和第五自由军团。而疲于应付泽格尔战局的联邦,也无暇去进攻济世党的老巢特伦十三。特伦十二就成为了两个小国战争的前哨。继而异形爆发,无论是特伦国防军还是济世党游击队都转而自保,直到3026年3月17日正午,莫名的力量让特伦十二表面的一切异形、联邦武装、国防军、游击队、平民甚至动物、植物、细菌、病毒瞬间灭绝。只留下空荡的城市和公路,以及暴露在空气中的死寂岩层。环境部发布的报告声称,这是地下蕴藏了数亿年的中子源在泽格尔超新星张力影响下突然爆发的结果。

       特伦共和国决心重建这颗行星。其实人类建设的设施并未受到损伤,需要重建的仅仅是星球的生态系统。联邦援助了大量的物资,在五年内恢复了星球的生态。

       接下来,需要重建的是人们的安全感。还有人愿意来这颗星球居住吗?

       胆子大的人从不缺乏,当特伦共和国和联邦把特伦十二化为自由贸易区和免税市场的时候,恐惧立刻被战胜了。

       当然,你可以猜想,来到这里的全是唯利是图的商人,杀人如麻的黑道和见钱眼开的赏金猎人。接下来,苍蝇一般的济世党革命游击队回到了这里,把本来就乌烟瘴气的特伦十二搅成一锅沸腾的脏水。财阀、通缉犯和希泽斯基治下逃脱的平民接踵而至,让特伦十二彻底变成了星域垃圾场。

       潘地曼尼南和锡安山作为特伦十二上最繁华的城市和最大的港口城市,也毫不意外地翻涌着黑暗的血液。两座城市隔河相望,由一座铁桥相连。这座被称为“咏叹”的铁桥被两座城市的人们视为不祥之地,几乎每晚都有几具尸体被从桥上抛下,落入阿克隆河的激流中不知去向。

       在锡安山这一端,咏叹桥的桥头赫然立着一栋高大的玻璃建筑,那是第五自由军团的星港。而在潘地曼尼南一边,它的桥头则拥有一座花园般的小院,院内是一座古典的石砌小楼,这就是联邦驻坎姆尼斯特的大使馆了。两座城市的人们,或者把它当做从罪恶之都通向光明世界的天梯,或者看出它同样连接着更深沉的黑暗。

       随着一辆蓝色的宝马Z4跑车开进大使馆的庭院,一切如常的清晨拉开了帷幕。

 

1

       这辆线条简洁有力的Z4稳稳地停在了花草掩映的石砌路面上。一身戎装的车主人从驾驶席上开门走下。这是一位十六岁少女,玲珑苗条的身材,清美脱俗的面容和灵动不羁的双眼显得和身上笔挺的中校军服有些格格不入。女孩把长长的黑色马尾甩到身后,径直走进了大使馆古典的建筑。

       三层走廊的尽头,是一间十几平米的小办公室,木质的门牌上用可爱的幼圆字体写着:欧阳纤云、中校武官。

       作为办公室主人的少女欧阳纤云推开门,立刻看到了坐在自己椅子上的不速之客。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修长的身材,半长的棕色头发,大气的美貌。这是负责保护欧阳纤云安全到任的特工之一,特工处的魔王之花:丽贝卡·塔莉雅。

       “你还真不客气啊,前辈。”欧阳纤云关上身后的门,在墙边的沙发上坐下。

       丽贝卡没有回敬欧阳纤云的招呼,而是从办公桌下面拎出一个红色的箱子,呯的安放在办公桌上,从发出的声音看,那是一些十分沉重的东西,丽贝卡打开盖子:“看看有错吗?”

       箱子里密密麻麻的摆满了远征军团的战术弹药,上面放着一颗紫色的生命之种,三片生命之叶和一朵封在透明容器中的生命之花。

       欧阳纤云瞥了一眼:“没错,这是你的报酬,你现在就要走吗?”

       丽贝卡扣上盖子,把箱子推到桌脚:“不,我打算免费服务一次。”

欧阳纤云把手放在嘴唇边,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呢?不会是单纯的幸运顾客酬宾什么的吧。”

“你来了也有一周了吧,真的打算在这地方养老了吗?”

“喂,我还小呢。”

“这根本就是退休生活,你这周第一次来上班吧?”

“大使都没意见,你倒不满了?”欧阳纤云站起身,把军服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脱掉外衣后,她腰部的枪带上,那把银色的M92格外显眼。

丽贝卡伸出手:“看一眼。”

欧阳纤云拔出手枪扔给丽贝卡。丽贝卡接过手枪,拉动枪管套筒,子弹啪嗒啪嗒的掉落在桌子上。

欧阳纤云歪过头看着丽贝卡:“想干掉我吗?”

丽贝卡轻哼着笑了一声,把桌子上的十六颗子弹拢在一起,整齐的排列了起来:“竟然带着一把上了膛的枪到处走,真有个性啊。”

“不能立刻用的话,还不如不带。”欧阳纤云举起右手,摆好标准的射击姿势,“我可不像你,只能靠枪活着。”

丽贝卡用食指拨弄着桌子上的子弹:“开花弹、燃烧穿甲弹、银弹、圣血弹……你到底要对付谁呢?”

“就是不知道嘛。”欧阳纤云把自己扔回沙发里。

“混装对枪可不好。”丽贝卡退出弹夹,把子弹一颗颗装回去。

“反正到现在还没用过呢,这地方好和平啊啊。”

“有人听到这话要哭了呢。”

“大使馆的证件足够吓跑很多小贼了。”

丽贝卡装好了子弹,把多出来的一发圣血弹捏在手里:“不要带上膛的枪了。”

欧阳纤云瞥见丽贝卡手里猩红色的子弹:“揩油的话我可说明白,那个是独家的,不能免费送。”

“别那么小气,不就是一点血吗?”

“我看上去像血很多的样子吗?”

“反正你每个月都会浪费掉不少吧?”

欧阳纤云沉默了一会儿,轻叹道:“真没礼貌。”

“承让了,不过我不会白拿的,给你介绍份打工的兼职,如何。”

“不要报酬……”欧阳纤云走到桌子前,敲了敲红色的弹药箱,“还要给我介绍兼职啊……这怎么听都是个圈套呢。”

“不要那么多疑,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什么工作呢?老板人靠谱吗?”

丽贝卡用枪口指了指自己:“你觉得我靠谱吗?”

“比你还不靠谱的话,就免谈吧。”

“这么说,正好满足你的底线呢。”

 

2

“行动组?”欧阳纤云望着天花板,“你在招兵买马?”

“现在连佣兵都三五成群了,一个人在F里根本接不到什么好单子。”

“魔王这种级别都不行吗?”

       “魔王是有底价的,谁先贱卖了,就成了靶子了,小笨蛋。比魔王便宜的,能找到十几人的组了,还都不是什么菜鸟。”丽贝卡把子弹抛向空中又接住,“谁说特工处也要有市场竞争的,该死的犹太商人。”

“嘛,我无聊得很,倒是不介意玩玩。”欧阳纤云伸了个懒腰。

丽贝卡微微一笑,把手枪扔回给欧阳纤云:“我感觉你被那个带翅膀的调教了之后,立刻靠谱了很多。”

“是吗?”

“靠谱到让人害怕的程度。”丽贝卡站起身,把圣血弹装进自己的口袋,“其实我已经准备好连劝你三天的台词了。”

“人够了吗?”欧阳纤云叫住了丽贝卡。

丽贝卡回过头:“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着急呢?”

“配置完整的话,也能接到点有意思的单子吧。”

“别太贪心了,刚开始有人找就不错了。”

“你还得学着研究一下消费者的心理呢。”

“你的意思是?”

“广告效应,前辈。”欧阳纤云摊开双手,“想想看,一个一成立就跻身顶级的小组,一个只接自己感兴趣的单子的小组,会吸引多少注意呢。”

“是啊,”丽贝卡冷笑了一声,从怀里抽出一根烟点燃了,吸了两口,透过烟雾看着欧阳纤云,“又会早死多少年呢。”   

 

3

       欧阳纤云的小屋位于潘地曼尼南郊外。据说这里曾经是济世党某高官的一处别墅,虽然在16年前的战火中,豪华的地上建筑早已不知去向,但从留下的地下避难所里,依稀可以看到当初的奢华。

这是一个天气晴好的周末。重建的朴素二层小屋里清早就传来了丽贝卡不满的说话声。

“你真的没疯吧,”丽贝卡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一个月前向欧阳纤云提出加入行动组的事,“你从哪找来这些人的。”

“我只是想年轻一回嘛。”欧阳纤云敲打着键盘,在屏幕上填写着一张特工处的表格。

 

行动组的正式成员四人:

魔神级特工 贝尔·弗里曼 代号 Excalibur

魔王级特工 丽贝卡·塔莉雅 代号 Poppy

幽灵级特工 杨叶 代号Leaf

A级超能力者 欧阳纤云  代号Alice

   

行动组战略顾问:

联邦武装前中将军团指挥官 现任军事委员会顾问

海德拉兹

行动组战术顾问:

联邦第九远征军团舰队指挥官 江逸然

联邦第九远征军团陆战队指挥官 王晨荣

 

    “这太惹眼了。”丽贝卡趴在屏幕上看着这份人员名单,“到时候哪次接单子都搞得像八卦新闻一样,整个特工处都在酒桌上扯起来,我可不喜欢这种被人咬在牙缝里的感觉。”

“有什么不好,心态好的话,很骄傲的不是吗?”欧阳纤云的手停在键盘上。

丽贝卡咂了咂嘴:“我以为你变得靠谱了,这是心态问题吗?在牙缝里念叨的越多,知道的人越多,你死的就越快。”

“你怎么老是死啊死啊的。”欧阳纤云不满的侧头看了看丽贝卡。

“你个带翅膀的当然没那么容易死。”丽贝卡直起身子,“哪有白痴在F里留真名的,躲还躲不过呢。把级别和名字都删掉,只留下代号。”

“ok,悉听尊便。”欧阳纤云无奈的耸肩,略带惋惜的敲着退格键,“顾问呢?”

“三个职位都写成现役军官,把那个混蛋萝莉控的名字改成HeadLarge,那混蛋太出名了。”

 欧阳纤云操作着键盘一一照办:“真是没有梦想的家伙。”

“有时间做梦的话,还是想想怎么活着挣钱吧。”丽贝卡看着欧阳纤云把那些熟悉的名字一个个从屏幕上抹掉,“你怎么想起用Alice的。”

“怎么说呢,是憧憬呢,还是怀念呢。”欧阳纤云面无表情的敲打着键盘,声音小得像自言自语,“憧憬……哼,童话故事吗。”

“你嘟囔什么呢,臭丫头。”丽贝卡拍着欧阳纤云的脸颊,“Alice可是特工处的一个魅影,告诉你,这个名字很容易重的。”

“云雀Alice”,欧阳纤云在自己的代号前加了两个字,“重名的时候就用这个吧。”

丽贝卡呼的出了口气,走到一边坐下。

“呐,丽贝卡。”欧阳纤云的眼睛里映着屏幕上的字,“你为什么要干这行呢?”

    “我不会干别的,从十岁开始我就只会……”丽贝卡从一边的桌子上拿起手枪,瞄准了天花板,继而转过头看着欧阳纤云,“你呢,总不至于真的为了过活吧,你的小日子也说得过去吧。”

“好玩算理由吗?”

“想死吗?”丽贝卡的语气很轻,枪口对准了欧阳纤云。

“啊咧,我侮辱你的职业了?”欧阳纤云继续面无表情的填着表格。

丽贝卡放下枪,把头枕在沙发的靠垫上:“啊,怎么说也不算侮辱,反正它也不能更脏了。”

用毛巾揉着头发的贝尔·弗里曼推开屋门,看了一眼沙发上丽贝卡,走到屏幕前:“ExCalibur?我看有点太正义了。”

“那咖喱棒怎么样?”欧阳纤云抬头看着贝尔。

贝尔挥了挥手,表示并不在意,走到冰箱前取出一罐啤酒:“给你们凑个数可以,不过我的原则是互不干涉。”

    “当然,我还想自己接单子呢,又没和你们结婚,要你帮忙的时候别一溜烟消失了就行。”丽贝卡伸出手,接过贝尔扔过来的啤酒,“我理解你要自己赚雪茄钱。”

“不用同情我,”贝尔走到欧阳纤云身后,看着屏幕上的表格,“其实我是个烟鬼。”

    “对了,差点忘了给你的定金。”欧阳纤云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精美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两排碧绿色的雪茄烟,“加百列哦,听说你口味不怎么清淡了,她还有点伤心呢。”

“你要唤醒我的萝莉控之魂吗。”贝尔从桌上拿起盒子,放在鼻尖闻了闻。

“好了,大家都满意。”欧阳纤云双手一拍,“最后给咱们的非法社团取个名字吧。”

“暂时还是合法的吧。”丽贝卡苦笑着纠正道。

“不要立临时牌坊了,”贝尔点燃了一根绿雪茄,享受的向屋顶吐出烟圈,“想保持合法就不要接单了。”

“红雨。怎么样?”欧阳纤云看似在征求其他两人的意见,但说话间,已经提交了表格,“我回来咯,可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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